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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讲座|台北国际艺术村丨宝藏岩驻留项目 “归去来兮” 分享

几点当代艺术中心此前与台北国际艺术村丨宝藏岩合作,举办两岸艺术家交换驻留项目,在张翀于宝藏岩为期两个月驻留结束后,几点很荣幸邀请艺术家回到锦溪,对其在台北之驻留及创作经历以讲座形式进行分享,欢迎有意参与的大众前来和艺术家互动。

驻留期间,张翀与宝藏岩艺术村钟盈盈和意大利实习生Maria Dolfini展开对话,谈及 “归去来兮” 展览的创作过程,并深入讨论至作品发想背后的历史脉络,此处将以问答形式呈现部分采访内容。

采访人: Maria Dolfini,钟盈盈 (以下简称M)

艺术家: 张翀 (以下简称Z) 

M: 为什么你选择宝藏岩艺术村的防空洞作为你的展览空间?这空间不仅特别,而且与宝藏岩的历史其实是密不可分的,请问有特别的理由吗?

Z: 我比较喜欢有故事的地方,但其实宝藏岩每个房间都在诉说着自己的历史,所以也不能说防空洞就是更具有历史意义的,而别的就是普通的展厅。驻地中的每个展示空间都有自己的意义,所以我把选择权先交给别的艺术家,最后剩下了防空洞还有别的几个小展厅,我就选了防空洞。

当时觉得防空洞做展览应该挺有意思的。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宝藏岩的防空洞其实比较闷热,而且照明不太好,还听说有时候下暴雨会漏水,另外不能打洞安装挂钩或螺丝,不能有明火。

虽然条件限制还是挺多的,但当我真正面对这个空间的时候,还是被它迷住了,这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件作品。开始创作之前,我把关注点放在这个空间的历史,之前有哪些艺术家有在此做过作品,房间的建筑结构,光线,地势等问题上,以此来判定这个房间可以表现作品的主题和选材方向。

比如,防空洞展厅地势是微微倾斜的,所以我就知道如果有有关于流体的作品就可以预判流动方向。以及如果使用水,设置在它经过路径的作品就不能是遇水会变形的,或者我可能会故意放置遇水变形的作品做偶发艺术。这次的防空洞布展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冰块流下的水的轨迹避开了所有的其他展品,因为这次的展品不是需要它们会变形的。

另一方面,建筑结构的考察可以让我知道这个建筑格式是哪个时代的产物,然后就有了可供参考的历史加入到作品观念中。因为不同朝代使用的建筑模式是不同的。不过此次的防空洞从名字就可以判断是近代的产物。而且也有些较为明显的功能指向性,所以我也有件隐藏的小作品跟这个功能有关。

M: 你似乎已经充分研究了宝藏岩与台北之间的历史,宝藏岩的聚落变迁对你的作品有产生影响吗?这些变化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重要性呢?

Z: 有,我还在上海的时候就问项目负责人要了宝藏岩的历史资料,知道了宝藏岩经历过香火鼎盛的时期和日据时期,光复后又经历军事管制,也经历过拆迁风波。后来在社会各方人士、团体的奔走下,推动了一连串的聚落保存运动,直至今日宝藏岩艺术村聚落的形成,林林总总见证了很多台湾的发展史。所以变迁是一个当时想到的预设主题,而且变化,更替也是我一直喜欢表现的主题。

在把变迁作为主题后,我在网上搜到一家台北新富市场80年的老冰店的故事,这家老冰店和宝藏岩一样见证了台北各种事物的兴衰和变迁。因为随着制冷类机器和冰箱的大量普及,冰店生意也日渐萧条。时代的发展带来了行业的更替,新的行业推陈出新,老的行业渐渐退出历史舞台。所以我就想,到了台北先去冰店看看。

最终我找到了宝藏岩附近的一家老冰块店,老板有七十多岁了,做了六十多年的冰块生意,从九岁开始帮着父亲经营冰块生意至今。虽然已经这个年纪了,但体格仍然很健壮,看起来就像刚满五十岁的人。当我订购冰块后,老先生还说可以每天帮我运输冰块到宝藏岩寺。

当冰块在展厅中融化,转化成水渗入地下,滋养着宝藏岩山上的植物们,并使整个防空洞在炎热的夏天显得清爽凉快之时,也希望观众能够感受到这些即将慢慢逝去的老行当曾经为我们的生活带来的贡献。

M: 回归到你的展览主题“归去来兮”。“归去来兮”是中国著名诗人陶渊明(陶潜)的作品,陶渊明同时也是六朝最伟大的诗人之一。根据史料,陶在当官时决定辞官归隐,隐居于大自然的怀抱中;他写的诗多半表现熟悉而亲切的乡村景色,因此也被称为“田园诗人”。透过阅读、转译陶渊明诗的概念,你想在作品中特别强调什么?陶的诗又如何与你的作品内容连结?

Z: 我觉得每个人看到的作品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并不想把我的作品往哪个特别的地方强调。我希望观众能够看到这个作品的很多面,就好像每个人都具有很多面一样。你永远没法简单定义一个人。

使用“归去来兮”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更替的感觉,而且这种更替在各个时代都存在。但我并不是指向说我想要说时代更替的问题,因为万物都在更替,或者也不只是物的更替,还有我们对于事件和精神状态,美与丑,好与坏的认知都在更替。我觉得佛教说的轮回也不单纯是指生命的轮回。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地轮回中进行的。

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一些就会觉得幼稚。但再长大一些又会开始怀旧,怀念小时候玩过的玩具,听过的歌,小时候过过的生活。虽然“来兮”被认为是语气词,但我觉得陶渊明是明白了这种轮回的人。归去与来兮,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作的。所以陶渊明想回归田园生活。另一方面,从他的“桃花源记”中可以看出,他是很向往那种“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精神状态的。所以回归田园的目的也是想模仿那种状态,尝试从仕途中抽离出来。

我觉得这和佛教中人修行是为了脱离轮回有类似的含义。不过即使是田园牧歌也会有轮回存在。最终真正能脱离轮回的是精神而非肉体,所以拥有真正脱离轮回的精神的人也不会在意生活在哪和回归到哪的,因为当你想回归的时候,就已经在轮回(Reincarnation)中了。但从另一角度来看,这反而说明堕入轮回是脱离轮回的前提,只有轮回才能磨炼人,使我们看清很多事情,使我们发现真理,因为只有真理才能在轮回中永恒不灭。而佛的含义就是大智慧,就是真理。

所以只有在经历和认识了轮回的真意之后,才能懂得如何去轻松穿越这些轮回而永生不灭。( 注意,这里我已经不说脱离轮回了,因为真的脱离轮回的精神就已经超越轮回了,这种精神它本身就是真理,所以就没有是否需要脱离这一说,因为想要脱离这种想法本身就在轮回之中。)

M: 在展览中,其中一个装置是碳化的往生花。你可以多跟我们分享这件作品的素材与创作过程吗?

Z: 可以说我这次展览是始于冰,终于火的。在考察台湾当地的人文环境的时候,我发现台湾普遍有一些佛道教相容的信仰(就像龙山寺,前面供着佛像,后面却还有道家的一些神),不过这和闽南地区的信仰文化是相辅相成的。无论是在祈求神明,还是庆祝节日,亦或是在祭奠先人时都会用到火。我也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宝藏岩寺庙有些信徒会来烧金纸。

在佛道教中燃烧是一种与先祖和自身精神回归之地或是与神明的沟通方式,燃烧香或者往生莲花也是其中一种。所以我利用借花献佛的概念,把花付诸于火,但却炼制成炭。这里也有火中涅槃的概念。然后用花道插花的方式去展出。因为花道就是起源于以花供佛。

台北周末有建国花市,是一个大型的植物买卖市集,我在那里看到了各种的花卉。这也创造了我做花炭插花的物质条件。当会凋谢枯萎的花变成永恒但又极其脆弱的炭,我们反过来对于生命的无常,易逝,包括重生又会有另一种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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